感觉身体被掏空，也许不是你的错

北京瘫之后，我的朋友圈再度被一股浪潮席卷——朋友们纷纷表示，每天太累了，感觉自己被掏空！相信你一定已经看过最近彩虹合唱团唱的大火的《感觉身体被掏空》：

越来越多的人正被“倦怠”感所侵扰——但这到底是现代生活的锅还是我们的身体、心理和疲惫精神状态的锅？最近，BBC未来专栏做了一个调查，作家大卫·罗布森（DavidRobson）写了一篇文章，讨论了一下到底为啥我们总是感觉身体被掏空。

作为英国肯特大学的文学评论家和医疗历史学家，夏弗纳决定进一步调查。她将结果汇总到自己的新书中：《疲惫：一段历史》，讲述了医生和哲学家们是如何以各自的方式去解释人类思维、身体和精力的局限性，以及他们进行的一些迷人研究。

毫无疑问，倦怠感在当下是一个紧迫的问题。对德国医生的研究发现，近50%的医生似乎被“倦怠症”所困扰。报告称，他们每天至少有一小时感到疲惫不堪。甚至光是想到早上的工作就让他们感觉倦怠。有趣的是，男人和女人似乎以不同的方式应对倦怠：芬兰最近的一个调查发现，比起焦头烂额的女性，疲惫的男性员工需要更长的假期。

鉴于抑郁症也涉及嗜睡和疏离感，一些人认为倦怠也不过是同样情况下的一种表现。夏弗纳在书中援引一份德国报纸文章，声称倦怠是抑郁的一个“豪华版”——“只有失败者会变得抑郁，而倦怠是赢家的疾病，或者更确切的说，前赢家们。”

不过总体而言，人们通常认为这两种情况是截然不同的。“理论普遍认为抑郁症表现为失去自信甚至自我憎恨或自卑，但是倦怠则不同，这些人的外在形象往往仍然完好无损。”夏弗纳说。“人们对倦怠的愤怒通常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某一个工作、组织、客户，或更广泛的社会政治和经济系统。”倦怠也不应该与慢性疲劳综合症（CFS）混淆。后者包括至少六个月以上长时间的身心疲惫，患者会饱受折磨，许多病人都有身体轻微疼痛的症状。

有证据表明，我们的大脑还没能很好的适应现代工作环境。现代社会日益增强的对生产力的重视让我们产生了这样一种情感需要：一个人必须通过工作才能证明其价值。这会让工作者总是保持在一个“战斗或逃跑”的状态中，而这种状态是在人类初期为了处理严重的危险才演化而来的。可如果我们每天都面对这种压力，我们就不得不忍受稳定的大量的应激激素——好不断刺激我们的身体努力地战斗。

此外，对许多人来说，压力不会随着工作终止而结束。城市（充满了技术设备）中的生活总是嗡嗡作响，一周七天的工作模式让人们很难在一天中的任何时间或晚上得到真正的休息。没有机会给我们的头脑和身体充电，我们的电池只能不断运行，电量越来越低。

在现代医学诞生前，宗教和占星学对疲劳的解释比比皆是，直到有医生开始将这种症状诊断为“神经衰弱”。医生们现在知道是神经负责传输电信号，因此他们认为，意志薄弱的人的神经可能就像绝缘线一样没能传输“电量”。

而在知识分子中，从奥斯卡·王尔德（OscarWilde）到查尔斯·达尔文（CharlesDarwin），从托马斯·曼（ThomasMann）和弗吉尼亚·伍尔夫（Virginia Wool）都曾被诊断出患有神经衰弱症。医生把这归咎于工业革命带来的社会变化，而且敏感的神经也通常被视为敏锐和智慧的表现之一，所以一些病人甚至会因为这种状况感到沾沾自喜。

显然，历史上就有许多人和当今的人一样累，这可能表明，疲劳倦怠只不过是人类普遍状况的一部分。“疲惫一直与我们同在。”夏弗纳说。“在历史中变化的只有疲惫产生的原因和其对我们的影响。”在中世纪，它是正午的恶魔；在十九世纪，它是女性的教育；在上世纪70年代，它是日益兴起的猖獗的资本主义对员工的无情剥削。

可在现实中，我们仍然不能真正理解到底是什么带给我们“能量感”，以及为何在我们在没有强体力劳动的情况下精力也会迅速消散。我们不知道这些症状源自身体还是思想，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社会还是我们自己的行为所造成的。

也许事实很简单：越来越多对身心连接的理解已经表明，我们的感情和信仰可以对自己的生理机能产生深远的影响。比如情绪困扰可以增加炎症并使疼痛加剧，在某些情况下甚至可以导致癫痫发作和失明。“真的很难说某些疾病表现为纯粹的身体症状或纯粹精神症状，因为它们通常同时存在。”夏弗纳说。其实这并不奇怪。我们的环境可以让头脑昏昏沉沉而身体几乎瘫痪，而且他们可不是什么虚构的现象——就和流感一样真实。

夏弗纳并不否认现代生活的压力，但她也认为在某种程度上这源于我们如今获得了更大的自治权，需要管理越来越多的工作并自由安排生活，这导致人们丧失了工作与生活明确的界限，许多人过度工作了。“这些焦虑主要体现在业绩不佳或我们没有达到某些期望时。”她说。

她也认为电子邮件和社交媒体也在消耗着我们的储备能量（即使多次砸脸仍无法遏制睡前刷手机的冲动）。“在很多方面，那些原本是为了节约资源的技术如今已演变成新的压力因素。”今天，人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难脱离工作（晚上十点你老板又给你发微信了）。

如果说历史能告诉我们什么，那就是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的简单办法。在过去，神经衰弱患者被告知应长期卧床休息，但无聊往往只加剧了痛苦。今天，当人们遭受倦怠时则可以接受认知行为疗法，帮助他们管理自己的情感疲惫，重新找到充电方式。

“治疗疲惫是特定的主题。你必须知道是什么耗费了你的精力，什么才能为你补充能量。”夏弗纳说。有些人可能需要刺激的极限运动，而另一些人可能更喜欢看书。“重要的是为工作和休闲划定界限，这正是受到威胁的部分。”

夏弗纳发现，她掌握的学问可以帮助自己驾驭自身精力的波峰与波谷。“矛盾的是，对疲惫进行研究和写作却让我变得充满活力。我很热衷于这个话题，我还发现当读到曾有那么多人在不同历史时期经历过相似的事情时我会感觉到舒缓。是的，当你发现尽管我们处境不同，但某种感觉不是你独有的，别人也是如此时，你会觉得安心。”